1
她走了几步，朝叶陵的方向看了一眼，皱了皱眉头——大概是看到叶陵又在和韩毅焕笑嘻嘻地说着什么，男生嘛，这种情况总会让女生觉得他们在聊一些不太好的话题。她继续走，走到自己座位坐下。她的座位离叶陵有点远，叶陵是教室最外侧那一列的倒数第二排，她是教室最内侧的正数第二排——差不多就是隔了个对角线了。
韩毅焕微微抬起趴在桌子上的头，眼睛睁开一条缝，看到了她：“周玥怎么换发型了。”
叶陵也朝她看去，早晨和煦的阳光铺在她稀疏的空气刘海上，每一根细细的发丝都闪耀着金色的光，她动了动头，柔软的金丝就在阳光下跳起了舞。
“是噢，她以前没有刘海的。”
韩毅焕又闭上了眼睛：“她每天早上都会来找你，一个暑假没见，今天肯定会来的。哦不对，暑假说不定见过好几次呢，不过反正还是会来的。”
“别瞎说，也没有每天吧，而且她每次来都是问我不会的题或者让我听什么歌看什么书之类的，她是个文学少女。”叶陵顿了顿，“第一天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。”
韩毅焕趴着，依旧闭着眼睛：“反正我猜有事，她马上就要过来了。”
“不会吧……”叶陵望着周玥，不怎么确定地说道。
“赌不赌？”
“赌什么。”
“你说赌什么就赌什么。”韩毅焕显得非常自信，加上闭眼趴着，让叶陵觉得受到了挑衅。
“午饭。”
“行啊，我连晚饭的份一块吃了，吃穷你。”
“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。”
“愿赌服输~”韩毅焕的语气就好像他已经赢了赌局一般。
“哎……看你这么膨胀，还是得教育教育你，打赌，我是一次都不会输的，看好了。”叶陵说完，轻撑着桌子站了起来。
韩毅焕觉得有点不可思议，“看好了”是几个意思？他就能那么肯定？
抬起头，他的表情渐渐凝固——叶陵走的这个方向……不是周玥吗？
叶陵快走到周玥课桌旁时，故意放慢了脚步，引起她的注意。本来低着头翻书包的周玥果然抬头看了看他。
走到周玥后面的座位坐下后，叶陵大半个上身趴在桌子上，侧头看着周玥的新发型——这样离得近，看得清楚，也能……
周玥果然警惕地往后看了一眼，但没说话，又把头转了回去。
“看我干嘛？”叶陵的语气痞了起来。
“你坐过来干嘛？”
“看看你。”
“看我干嘛？”
“你变漂亮了。”
“你走开。”
“那……你变丑了。”
“你是不是跟每个女生都这样说话？”
“会打人的不行。”
“那我以后要打你了。”
“我都幼儿园毕业了你还拿这种话来骗我，真是……”
砰！（其实也没有这么响）
周玥打断了正在说话的叶陵，突然转身锤了一下叶陵的头：“哼！”
“你变了，变得我不认识了，再见吧。”叶陵缓缓起身，准备离开。
叶陵走到周玥课桌旁的时候，周玥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，这一瞬间她的脸有那么一点点红，但是这种时候她总是会把头埋低——这次也一样，所以叶陵没有看到。
“嗯？”叶陵半转身看着周玥，没有疑惑，没有惊讶，就像是已经预想到了的样子。
周玥一手左手抓着书包上的兔子耳朵，右手伸进去翻，拿出一张小纸条：“拿去听，下星期我要考。”
叶陵拿正纸条看了看，上面写着几首歌的名字：“怎么又是张杰的？”
“我喜欢，你有意见？”周玥看到叶陵皱了皱眉，装作生气地说道。
“没有，不敢。”说着叶陵走回了自己的座位。
“你……为什么可以这么禽兽。”还没等叶陵坐下，韩毅焕就开始抱怨。
“想学吗？先拜个师以后可以考虑教教你，不过你应该是学不会的。”叶陵扬起了嘴角，明显很得意地瞥了一眼韩毅焕，然后摇了摇头。
韩毅焕用死灰般的眼神看了叶陵一眼：“哦。”
2
中午的学校食堂，人声鼎沸，菜香四溢。叶陵、韩毅焕二人打饭回来，走向餐桌。
“嗯~~~~”叶陵陶醉地嗅着他打的菜，“别人请的午饭就是香。”
“最便宜的食堂，午饭你一顿能吃二十块，果然不是一般的禽兽。”
“这不能怪我，今天新出了两个八块钱的菜，再加一个平常吃的就是二十了。”
食堂打菜窗口的led大屏幕顶端，厨师长推荐一栏，赫然显示着:黑椒肋排:8元，秋刀鱼:8元
看到了这刺眼扎心的字，韩毅焕叹了口气：“连食堂都针对我，唉。”
二人坐下，韩毅焕默默埋头吃着。叶陵看了看韩毅焕的餐盘，又看了看自己的，用筷子把八块钱的肉排夹了一半放到韩毅焕的餐盘里。
“嗯？”韩毅焕嚼着饭发出了浑浊的声音。
“赏给你的。”叶陵故意没有看他，这么说了一句。
韩毅焕笑了笑，没说话。
3
“吃完饭就打球，你这样是会胃下垂的。”叶陵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体育馆里回荡。为什么会没有人呢？因为叶陵也算是校篮球队的，重点是他有体育馆的钥匙，而篮球队的人都有固定的训练时间，中午是不训练的，所以这个时候一般都没有人。
今天也是因为韩毅焕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，突然就心血来潮地说要来打球，叶陵只好跟着来了。
“可是我的胃一点都没感觉啊。我吃得不多，没事儿。”韩毅焕运着球。
“好吧，反正也没那么容易就胃下垂，等垂了我给你送点水果吧，诶你最不喜欢吃什么水果来着，香蕉是吧？”
“靠，你不能咒我啊，我爸妈老跟我说吃完饭不能运动的，生物老师也这么说，其实我是很慌的。”韩毅焕说完就面不改色，稳稳地投了一颗球入筐。
“哦。你真的好慌啊，我差点就信了。”
自己玩了一会儿，觉得有些无聊了，韩毅焕抱着球小跑到叶陵跟前：“来来来，一起一起，一个人没意思。”
“不行，我不能和你一起垂，你要一个人孤独地垂。”
“别啊，罚球总行了吧。”
“好好好，罚球。但你这是在找虐吧？”
“Nonono！”韩毅焕右手持球，晃了晃左手食指，“我已经修炼过了，不是上学期那个我了，我现在是韩阿伦。”
雷阿伦，是nba的一位传奇射手。
“嗯，好名字，韩阿狗跟你什么关系?”听到了这么膨胀的话，叶陵习惯性地嘲讽了一句。
“好，你赢了叫我韩阿狗都行。”篮球再一次在空中不快不慢地向后旋转，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，应声入筐。
“这么夸张？原来你觉得韩阿狗比韩毅焕好听？心机啊，兄弟！”叶陵拍拍韩毅焕的肩膀，调侃道。
“滚滚滚滚滚。”
他们开始比赛投篮，韩毅焕先投，他似乎并不紧张，要知道以前他们比过无数次投篮，每次都是他被叶陵碾压。他最多的时候投10个能进5个，而叶陵最少的时候能进7个。
韩毅焕深吸一口气，平静地呼出，做好了接近标准的姿势，右手轻拨，投出了球。
球空心入筐。
“哎哟，不错哦。”叶陵朝着韩毅焕挑了挑眉毛。
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叶陵没有想到——10颗球居然进了8颗！
“你嗑药了？也不对啊，嗑药了好像应该更歪哦。所以到底什么情况？”
“说了我现在是韩阿伦，不吹牛，你别不信。”韩毅焕感觉自己现在底气很足，说话都舒畅了。
“那我就稍微认真一点了。”叶陵仍然没有慌，他接过韩毅焕传来的球，站上了罚球线。
叶陵迅速地投完10个球，也是进了8个。
“10颗太少了，20颗吧。”韩毅焕不服，一心想打败叶陵。
“好啊。”
还是韩毅焕先投，进了16个，他依然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。轮到叶陵投，这次他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，前19个球他投进了16个，最后一球，叶陵还是很自然地投了出去——进了。
“唉……大哥终究是大哥。”叶陵模仿着前NBA球星穆托姆博的经典摇手指动作，意思是你不行，你还太年轻。
“不就是最后一球吗，不行，我们要投30颗。”韩毅焕就跟打了鸡血一样。
“诶，不能赖皮，阿狗，不能因为你叫阿狗就赖皮啊，我们叫赖皮的人癞皮狗，但是没说癞皮狗就可以赖皮啊是不是。这不是一个充要条件。”叶陵马上制止了韩毅焕，讲起了叶氏道理。
韩毅焕面部抽搐，凶恶地看着叶陵，简直想打人。
“那那，那我少叫几天行了吧，看我心情，不超过一星期，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。”叶陵假装安抚了一下韩毅焕。
“说真的，你没事练投篮干什么。”叶陵坐到了球架的底座上，韩毅焕继续投着球。
“我暑假一直在看NBA，罗斯太帅了，我也想打好篮球，就先练练投篮呗。”
“哦，是因为篮球打得好有一群小迷妹啊，嗯……可行，可以算中策，比以前那些下下策好多了。”叶陵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韩毅焕的话。
“你倒是听我说话啊。”
“哦，我怎么知道啊？那肯定知道啊，你的小心思谁能不知道？”
“等着，我这学期要进校队，篮球比赛我们班会拿冠军。”
“嗯，我等着你用蹩脚的球技追一个眼神不好的妹子回来。”
叶陵连着三句话无视韩毅焕，韩毅焕正用一种接近腐烂的眼神看着叶陵。
“可以可以，加油加油，冠军冠军。”终于有一句正常的话了，虽然也很敷衍。
“教我突破吧。”韩毅焕突然这么说了一句。
“这么认真？等放学吧。我吃得有点多，得多消化一下。”叶陵说着站了起来，拿着球，慢慢地运着，大概是消食的散步？
吱呀——虚掩着的门被打开了。
叶陵转身，看到了站在一小束阳光中的林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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